半調子的旅程

八月，盛夏，翠綠的葉子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擺動著，沙沙的磨擦聲和夏蟬的鳴叫聲交織成這個季節特有的音樂。

閉眼側聽著大氣精靈們的細語，又到了這個日子。

跪坐在日式建築走廊的女孩想起幾個小時前友人對話，深深嘆了一口氣。

……也許他是對的。

* * * * * *

「多桑、卡桑歡迎回來。」女孩笑著看兩位任務結束回來的親人，按兩人實力應該是不用花這麼多時間的，估計又跑到哪裡去約會了吧。

「小千。」帶著眼鏡的紅袍男子看向優雅地朝他跑來的女兒，伸出手抱住她。

「這麼大還這麼愛撒嬌可不行喔。」另一邊的男子溫和地笑著，有些調笑似的說著，女孩果不其然對他扮了鬼臉。

「哥…」他哥兼孩子的爸爸老愛跟女兒吃飛醋，紅袍男子對於這樣孩子氣的行為有些無奈。

接收到閃光彈將要爆發的訊息，被喚做小千的女孩及時打住接下來的對話。

「吶吶…卡桑，今天是父親節喔…」女孩拉了拉男子紅色的衣角，醞釀什麼似的看著她的母親。

「恩?所以…?」紅袍男子不懂為什麼女兒突然提起這個話題，他們家沒有過父親節的習慣。

「多桑借我一下吧~今年我想按照『傳統』的方式來過一次。」女孩說著，好像她說的事再平常也不過。

兩人都被女兒這句話給驚愕到了。

「小千…你沒問題嗎…?」紅衣男子推了推眼鏡擔憂的問。

「恩。」

* * * * * *

氤氳的水氣混雜著肥皂的淡香飄散在檜木浴堂裡，不難想像有人正在使用。

雪野千尋─藥師寺夏碎和雪野千冬歲的孩子，在沖洗乾淨後坐在浴池內等著她的父親到來。

背對著門口，千尋有些無聊的把自己的臉給浸到水裡，吐著氣，看著泡泡出現破掉再出現再破掉。

在反覆幾次之後，背後的門傳來打開的聲音，千尋沒有動，只是維持著吐氣的動作，而進來的那人也沒有說什麼靜靜的沖洗自己的身體。

「你想說什麼嗎?」藥師寺夏碎洗淨身體後看著背對自己的女兒，沒有進到浴池中的打算。

千尋慢慢地坐直身體，閉上眼睛，開口道：「我雖然比較愛卡桑可是我不討厭你，多桑。」

夏碎有些吃驚的看向千尋，這孩子怎麼了?

「記得我上次在母親節問過的問題嗎?『卡桑比較愛我還是比較愛多桑?』」頓了頓，千尋的語氣近乎顫抖的問：「多桑，你愛我嗎?」。

多桑和卡桑感情好到令人稱羨，可是這卻成為千尋的恐懼，他們愛對方，中間容不下一粒沙，偏偏她，雪野千尋就是那顆沙。

我是多餘的嗎?這是千尋長年以來的疑問。

那時在跟那個混了精靈獸王妖師血統的友人聊天時，她才正視了自己的存在對多桑來說也許是很刺眼的這個事實，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，畢竟其太善於偽裝了。

嘩啦。

有人踏進了浴池。

大大的手放上了千尋的頭上。

「小千，你和小歲都是我的親人，你們對我來說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。」夏碎溫和而真摯的說。

「你不在意我不是嗎?」千尋睜開閉上的眼，兩顆水珠從她的臉頰滑落，分不清是水氣還是眼淚。

「為什麼這麼覺得?」夏碎看著向來精明堅強的女兒難得表現出脆弱，驚覺他和女兒之間的誤會可能深不見底。

「從我懂事以來你都只是成天和卡桑黏在一起，不管我和你說什麼做什麼都會有距離感，就好像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…陌生人。」千尋直直看著夏碎的臉，眼中的質疑不容忽視。

夏碎聞言苦笑，唉…小千這是在吃醋嗎?

「還記得這是什麼嗎?」夏碎指了指自己身上從胸口橫跨至肩膀的傷疤。

「恩。」千尋看著那條癒和後仍帶著黑暗氣息有如蜈蚣般、令人怵目驚心的疤痕。

她至今仍記得卡桑在幼年時的晚上，告訴她的那些過往的事，以及臉上溫柔卻悲傷的神情。

第二次鬼族大戰、卡桑發現多桑是他的替身，一個又一個地床邊故事既是歷史也是他們愛情的見證。

「繼承了藥師寺和雪野的血統，與沒有能力的我不同，幼時的你不僅擁有『神諭』也擁有了『承接』的能力，所以當你一見到這個傷疤就除了會看見過往的惡意、不由自主的承接。」頓了頓，夏碎繼續說:「小千，你長大後，力量純粹度隨著時間漸漸改變，現在的你僅擁有雪野血統的神諭。」

「…那跟我說的事有什麼關係?」千尋悶悶的說，多桑感覺好像說到重點又好像沒有。

「當我和小歲發現你身上有這樣的情形時，我們聯合在你身上下了法術，阻隔了藥師寺的力量。為了確保法術的效用，在你成年前我盡量不在你身邊待太久，以免血緣的共鳴突破法術。」夏碎笑的一如往常溫和，此刻千尋卻覺得很刺眼。

這個人，當初成了卡桑的替身，現在又為了不讓我被力量所困擾…一直委屈自己。

真是…

千尋恢復精明的表情笑看夏碎:「多桑，你真的是一點多不懂得從錯誤間學習呢!」

夏碎被女兒跳躍式思考給弄矇了，但看到她恢復平常的樣子，也就不再深究了。

千:「吶，多桑…」

夏:「恩?」

千:「父親節快樂」

夏: (燦笑)

千:「但是我還是比較愛卡桑」

夏:「......」

※日本父親節傳統是子女與父親共浴

Fin.

/前篇/

「冥颯，你媽又準備那麼多給你點心呀?小心蛀牙喔。」看著通訊另一端友人旁邊桌上滿滿的點心，千尋忍不住想調侃一下他。

銀髮黑眼的男孩撇了撇嘴，「這次是我爸給的。」

「你不是跟你爸感情不好嗎?」千尋吃驚的看著友人，據說他們母親節那次還吵到把褚叔叔給氣回娘家，現在感情居然變那麼好?

「他其實常常買點心叫我媽給我，還以為我不知道。」男孩悶悶的說。

「常常?」敏銳的察覺友人語中的詞，難不成冰炎叔叔真的是多桑嘴裡的傲嬌?

「從以前就是，不過每次都是我媽拿給我，是自己沒有手喔!」男孩忿忿然地說著，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拿起甜點開始吃起來。

「……」千尋在心裡暗暗吐槽:是怕你不收吧!!!

「阿，千尋你爸媽呢?」冥颯忽然發現女孩最近跟她的通話次數頗頻繁，三天三次，之前一個禮拜有一次就該偷笑了。

「出任務去了。」女孩笑的溫和，只是背後的黑氣不容忽視，「真是的，每次多桑和卡桑一起去出任務就不知道出到哪個星球去了。」

「呃…」該死，踩到千尋的雷點了，「我爸媽也常常會這樣啦，別生氣…」

「阿?我沒有生氣阿，我只是對多桑把卡桑霸占著然後又不知道失蹤到哪裡還把我放生，這幾件事發表感想而已。」千尋柔柔的語調卻讓男孩不寒而慄。

「說不定多桑根本不喜歡我…一直以來都是這樣…吶…我會不會是多餘的呢?」女孩歛去笑意，泫然欲泣。

冥颯深深覺得女人真的是一種翻臉比翻書還要快的神奇生物，前一刻還怒氣沖沖的後一秒馬上變身怨婦。

「千尋姐姐，別哭啦」男孩看著失常的友人也跟著亂了陣腳，連小時候的稱呼都不自覺叫了出來。

「說不定只是誤會阿，去跟你爸聊一聊，也許只是你想太多而已啦」頓了頓，男孩臉上帶著可疑緋紅繼續說:「你絕對不是多餘的，至少對我來說絕對不是。」

「…讓我再好好想想。」千尋說完便中斷了通訊。

難得趁亂說出真心話可似乎被對方選擇性無視了，男孩無奈地看向桌上的零食，猛然想起喵喵阿姨的一段話。

『夏碎學長想太多，千冬歲多愁善感，他們遇到對方的事情時智商剩不到到原本的一半。千尋根本是他們的合體，要追她很難喔。』語畢，還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……喵喵阿姨，請原諒我那時年幼無知，不知道你字字珠璣，你真的太強了Orz

某羽: 冥颯你不是說要娶你媽嗎?

冥:怎樣?

某羽:那千尋…?

冥:我喜歡她(理直氣壯

某羽:那你媽…?

冥:你很吵(青筋

某羽: (抖抖)再問一個問題就好，誰大誰小?

冥: (亮槍)你說呢?

某羽: (逃